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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随意orz

王杰希和方士谦认识的第十个年头，周围已渐渐不再有人提起方士谦这个名字。王杰希觉得，他似乎是的确淡忘了，包括他们算不上美好的初见的种种细节。明明才是未到而立的年纪，王杰希发现，他甚至连同方士谦初见时的眉眼都开始慢慢模糊。

 

王杰希深夜复盘的时候，手边自己泡的一杯浓茶彻底凉透。除却电脑边一盏暖黄的台灯照亮的区域，其余皆是黑暗。他一个人坐在屏幕前，独自面对着比赛录像中漫长的对峙，一时不知道该是发愣还是专注的好。

 

于是，他记起了方士谦，深夜的房间里原来有过的微草副队长。王杰希以前嫌他闹腾，上蹿下跳堪比动物园的猴。方士谦的闹腾似乎是3D立体环绕的，左耳进，右耳入，六路八方，无孔不入。王杰希恨不得把方士谦扔出宿舍，面上不动声色，眼神紧盯方士谦，指尖敲上录像暂停键。

 

“方士谦。”

“到！”

“你退群吧，蓝雨欢迎你。”

王杰希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做了莫大的决定。

 

方士谦此时情商在线，立刻乖乖闭嘴。“生是微草人，死是微草小精灵！”方士谦也深吸一口气，“微草万岁！”

 

微草副队，半夜发病，药丸。

 

王杰希内心即使翻上无数个白眼，情商掉线的方士谦接收失败。王杰希懒得吐槽，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比赛录像复盘上。看着屏幕里的魔道学者抡起扫把狠狠敲上对手的脑袋，甚是解气。方士谦不和他闹，搬把椅子坐在王杰希边上，专注地盯着录像。

 

一时王杰希的宿舍安静下来，绵长细微的呼吸声交织错落，一起一伏间逾发寂静。间或街上的汽车鸣笛，转瞬即逝，无需挂意。

 

其实王杰希偷偷瞄了方士谦一眼。他看见那双平时活力满满的眼眸里，倒映出屏幕的白光，专注而有神，将少年的风发意气全数赌进游戏。他很认真，没有发现王杰希走神的偷瞄。

 

方士谦看过了有防风出场的那部分后，抬手揉眼，打个哈欠，后知后觉般觉得眼酸。模糊间随手提了杯茶，一大口灌下去，透心凉。

 

“小队长，您茶凉了。”王杰希心想你喝我的茶，还嫌弃茶凉，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王杰希快速组织好语言，打算一口气怼回去，话到嘴边却没快过方士谦的下一波暴击。

 

“多喝热水。”

 

直男发言总是令人印象无比深刻，他的这句话似乎是烙在王杰希每次深夜复盘时那杯凉透的茶水里。开始时满口的清香，自他离开得很久很久——比如现在后辈更记得住微草牧师袁柏清的时代——冰凉茶水的苦涩则慢慢席卷口腔。王杰希有整个微草要担负，只有在喝那杯茶时，他才有暇记起方士谦的那句“多喝热水”和那个少年，任凭他去占满王杰希所有的私人时间。

 

空荡荡的队长宿舍，漆黑里点缀的暖黄，一个人呼吸的节奏，寂寞得令空气发紧。背灯和月就茶青，十年踪迹十年心。不过三年的联系中断，他早习惯了。

 

 

后来再见到方士谦，居然要感谢死对头蓝雨。

 

也许职业选手间都有如此微妙的表面兄弟情，微草队长和蓝雨双核间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几乎能写成一沓回忆录，从互怼到互助，包罗万象。虽然建议总是没有建设性和带点不良副作用的，但冬季去吃火锅这样的提议很少受到表面兄弟组成员的反对。

 

冬天的B市，空气里干到爆炸，黄少天不太适应这里和G市湿润温暖天气的差异，不想在B市酒店的房间里枯萎。喻文州向来默许黄少天那些不过分的娱乐活动，看着征求过他意见的黄少天手指在和王杰希的微信界面翻飞，眼睛微眯，欲言又止。

 

黄少天果然成功将王杰希约出来，并且让本地人老王去定位子，美滋滋做B市客人。没过多久王杰希的位子预定消息就来了。于是黄少天手机一丢，注意到喻文州一脸的诡异微笑——每次心脏喻出现的预兆。

 

“队长你要做什么？给老王加巨辣的调料还是上酸掉牙的饮料？队长你放心，本剑圣一定抓住一切机会给你打掩护读条，绝不错失一个！不过就我们三个人吃会不会太少，要不再叫点人？在B市的我想想啊，老叶说要回B市的不知道还在不在，还有嘛，老方我记得回来……了……”

 

黄少天罕见地自动消音,不安地看向喻文州。

 

“对，方士谦他还在B市。”喻文州放下手机，微笑如旧。还没自动锁屏的界面上残留着他和方士谦的私聊界面。火锅店地址原封不动全数抖落给方士谦。黄少天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心想这回大概要给王杰希打个助攻了。

 

方士谦和王杰希那些弯弯绕绕，他俩不上心就闹心。方士谦没退役的那会儿，夏休期冬休期轮番互相摧残，蓝雨发狗粮，微草演小说——好想急死你。天知道方士谦和王杰希有多含蓄，几年队友居然都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王杰希此时丝毫没有料到即将到来的惊喜，选件最普通不过的黑色羽绒服准备出门。平时穿惯队服一身绿，黑色反倒不适应。王杰希路过玄关的镜子，歪头看了下，径自出门。

 

等王杰希到火锅店的门口时，蓝雨二人在桌边挥手示意王杰希看过来。一藏青蓝一焦糖黄，对比度满分。

王杰希拖开椅子，说道：“你们居然这么早。”接过喻文州递过来的菜单，在上面随便勾画加几样，喊服务员过来点单。顺手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露出墨绿色的毛衣，老学究式马甲套头式样。要是喻文州能穿红色，远看这桌就是个红绿灯配色。

 

黄少天闲着无聊，老王的墨绿毛衣和微草队服忽然让他福至心灵。“无论是在硝烟里，还是那花丛中，你的队伍开过来，像一阵绿旋风。*”收获王杰希大小不一的一瞥。

 

火锅店上菜讲求效率，锅底煮的咕嘟咕嘟冒泡的当儿，菜上一大半占满了桌面。不久后各种食材在锅里翻滚，王杰希举起筷子准备捞一波。“多了一副碗筷？”王杰希发现除了三人面前的，桌上还剩一副。他举手喊不远的服务员过来收掉，人还没过来，身后便响起一个声音。

 

“王杰希，这儿还有人呢。”

 

王杰希猛地一回头，把小服务员吓得止步。“别收了，你去忙吧。”方士谦打发小服务员离开，自顾自单手拉开椅子坐下来。“哎我说王杰希，你有没有点我的份儿？”

 

王杰希先是对蓝雨投去怒目攻击，然后再转向方士谦。他果然还是回来了。方士谦穿着一身和火锅店违和满满的黑色大衣和黑色衬衣，两边衣领上绣着红色星星，隐约是某品牌的主打。头发打理得和他们三个电竞宅男完全不是一个画风，淡淡的男士香水只有离他近的王杰希才能闻到，和火锅店的辣油味相互排斥。方士谦整个人散发着和他名字相称的气息，不再是那个穿着微草绿队服的青年了。

 

方士谦去国外三年，回来后变得陌生。王杰希忽然觉得一些莫须有的失落慢慢攫住他，希望蓝雨的两人能赶快让他离开这尴尬的境地。可惜不提喻文州，黄少天也不好使，什么都不说，猛吃菜，眼神故意在王杰希看过来的瞬间错开。

 

火锅店不通风，香味和热气在店面里蒸腾，闷得王杰希难受。他突然很想出去透透气，方士谦盯着他，他又不好甩脸走人，毕竟方士谦才回来。喜欢过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该怎么办，急，在线等。喻文州和黄少天没接收到求救电波，安静如鸡下了一波冬瓜片。

 

王杰希为缓解下尴尬，随手拿起手边那杯解辣用的凉白开。接下来，他的手指就被人攥住，然后是玻璃杯敲击桌面的细微咚声。方士谦握着他的左手也是凉凉的，时间久到那片刚下的冬瓜漂浮着变成透明。王杰希忍不住眼神警告他放开。

 

“别喝冷的，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凉。”方士谦从怀里伸出另一只藏好的手里的东西，递给王杰希——一小罐咖啡，热热的带着温度。“我暖了一路，藏衣服里还热着。”

 

方士谦笑着的样子，和记忆里那个让王杰希多喝热水的少年重叠起来，一如初见。

End

*全文就想写这么一句歌词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