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谢池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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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方士谦心虚不敢见王杰希，假借煎药的理由躲到院子里。事实上，方士谦算好了时间，这药汤被加到正好五分之三的位置，不会因为沸腾溢出来，根本不用人看着，等时间差不多再去盛出来就行。方士谦知道，王杰希不知道，当方士谦端着药进来时他还疑惑几年不见方士谦居然能安安分分地煎药。
“把这个喝了。”方士谦把药递到王杰希面前，“别洒了啊，方神医辛辛苦苦煎的药。”
“要脸吗？”王杰希习惯性地回击，称自己神医，真好意思。腹诽归腹诽，王杰希乖乖把药喝了。还是熟悉的味道，特别苦。天知道方士谦这样的大夫怎么被封上神医称号的。
“太苦了。”皱了皱眉，喝完往方士谦手里塞上空碗，王杰希抱怨道。
“良药苦口，以前你也这么说，哪次是没用的药让你上当了？”
“一样的配方，我煎出来的就不苦。”王杰希眯起眼盯着方士谦，“是你故意加了两剂味苦的方子吧？”
“那我太冤枉了。”这次是真冤枉，方士谦这回配的方子里是有味苦药，不加不行，放糖就无效。从前那是他和王杰希看不对眼，故意捉弄他，把水烧得略微干些，熬出黑黝黝的汤汁，看着就苦，还不给王杰希加糖。王杰希那双大小眼眯起来一样大，盯得本来就心虚的方士谦后背直发毛。
“是，以前是我故意的。”终究还是在王堂主的一双眼里败下来，老老实实承认。反正承认了王杰希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下次不喝了，太苦。”王杰希轻描淡写说道。
药的事情就暂时搁置，虽然明天方士谦依旧要面对极其不配合的王杰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大概早把方士谦反反复复殴打好几遍。
“想起回来了？”王杰希等方士谦背对他放下空碗时，突然问道。方士谦没有准备，刚放稳的碗被他手一抖差点拍到地上。“你回来很久了吧？”
“没多久。”方士谦不敢转身，面对其他人的质问都行，唯独王杰希，他不一样。“我没忘记微草。”
方士谦怎么会没记挂着回来，只是在云游的某个片刻他会暂时不去触碰在微草的过往。几年的游历里，方士谦从行走江湖的游侠到大宗门派的掌门口中，时不时听到两句夸赞微草堂主武学精良，年少持重等等。渐渐地，他觉得王杰希已经成长为微草独当一面的堂主，没有自己给他捣乱和暗中帮助，王杰希也能打理好微草。
于是，方士谦放心地把自己放到一处又一处，即便见不到王杰希，总能知道他很好，便够了。等有日王杰希需要他，他再回去。
只是方士谦本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来得很快。
“王杰希，扛着微草，你很累。”方士谦转过身，叹道。窗外黄昏已过，夜色慢慢蔓延过来，点上灯依旧暗的很。王杰希一怔，听方士谦继续说道:“我见到喻文州和话唠了。”
“喻文州居然能找到我，不愧是蓝雨阁阁主。”
“那时我得到消息说蓝雨阁附近有棵据说包治百病的神树，被当地居民传成神药，好奇心太重，我就去了。结果在神树下，我见到了蓝雨阁的郑轩。”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王杰希。”方士谦没有等王杰希回答，继续说了下去，“他说奉喻文州之命等候多时。喻文州想请我去蓝雨阁一趟。当时我第一反应是蓝雨亡我微草之心不死。然后是表面蓝雨和微草的宿敌关系，他们喻阁主居然不惜下套请我。最后我还是去了，给喻文州背一份人情债真是不容易。”
“结果到了蓝雨阁，和我见面的只有喻文州一个。”
“只有喻文州一个？”蓝雨阁的两位不是总出双入对的嘛。王杰希挑了挑眉，有点意思，但他实在不知道方士谦想说什么。
“对，就他一个。我从没见过那么严肃的喻文州，也没感受过那么安静的蓝雨阁。我推测蓝雨阁大概是出了变故，也许和黄少天有关。果然，喻文州开口说。”
方士谦在此处顿住，故意惹得等了好久的王杰希忍不住问，“他说什么？”
“小堂主，先答应我明天乖乖喝药不叫苦。”方士谦满脸的洋洋得意，把王杰希气得想打人。王杰希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些更丰富的神态，最后妥协似的点了点头。
“他要我救黄少天。”
当时向来精于算计人心的喻文州面上的焦急是装不出来，方士谦静静看着他。毕竟是明面上的宿敌，可他终于还是叹道，先带我去看看。
黄少天情况不是很好，伤口在手臂上，小而深的一个血洞。蓝雨的大夫徐景熙解释黄少天是被射中的箭头上毒药所伤，熬的解毒方子都效果甚微，仅仅让黄少天的毒蔓延得慢点，而黄少天却醒不过来。
“查了很多古籍我才发现那种毒和你中的这个是同一种，西域来的，毒性不强但足以在中毒者昏睡时置其于死地。没有正确的方子就是个无解的毒。多亏之前在黄少天身上做过实验了，小堂主你才能这么早醒。”
“蓝雨欠微草的。”王杰希哼道。黄少天是方士谦救的，王杰希是黄少天间接提供的方子，等价交换，但因为方士谦才是关键，王杰希觉得还是得给蓝雨记上一笔。
“行行行，随便吧。”方士谦难得不和王杰希争。
方士谦终于救醒蓝雨阁的王牌话唠后，喻文州在深夜来找过方士谦一回。黄少天渐渐痊愈，喻文州明显心情很好，似笑非笑的样子又重新端上。喻文州表示这次算自己和蓝雨阁欠方士谦一份人情，永久有效。
“这么大的回礼不敢收啊，喻阁主。”
“方神医当得起。”喻文州叹道，“少天因蓝雨阁的任务受伤，于理蓝雨阁该给；何况少天是为护我挡下那支箭，更是我命中不可失去少天，于情我万分感谢方神医。”
方士谦什么都没说，默默饮下喻文州最初就为他斟下的茶。
“方神回微草去过吗？微草如今事务繁杂，听说王堂主时常忙碌至极，夜不能寐，身体状况不如从前了。最近的任务更是危险，从蓝雨阁得到的消息看，目标也是购买了伤少天的那种毒。”喻文州微笑着说道。
这是方士谦回来的原因。黄少天能为喻文州挡箭，喻文州能为黄少天寻医。王杰希身边却没有人，这是王杰希那群引以为豪的后生们无法弥补的。
一段故事藏头露尾，除了蓝雨阁当面给方士谦演了段伉俪情深，王杰希什么都没听出来。“这和你突然回来有什么关系？”
“你需要我，所以我回来了。”
烛影幢幢，不知不觉讲到了深夜，没关好的窗缝漏出些许凉风，吹得烛心摇晃起来，彼此被衬托得明明暗暗，若有似无。王杰希看到的方士谦一字一句说着，盯着他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无限的深情似乎是要满溢出来。王杰希愣怔，心却不可抑制地同烛影一般摇晃。气氛暧昧得让彼此都有亲上去的冲动。
“这么晚了，睡觉睡觉。”刚才的方士谦似乎只是一刹那的错觉，瞬间又是王杰希熟悉的不靠谱样。
方士谦走到门口，顿了顿脚步，似乎想转过身说话，最后还是头都没回，装作无事发生地离开。
“王堂主一个人撑着微草，很累。他是我和少天难得的对手和朋友，不该如此。”喻文州似叹非叹，三分笑意三分真诚四分猜不透。
“所以请喻阁主记得少为难微草，还有他。”方士谦这么回道。
这些话，王杰希不用知道。方士谦喜欢王杰希，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的。
TBC